close

  (本文有幸榮獲96年度第一屆原住民族語文學創作短篇小說類佳作獎。這是一篇來自部落發生的真實故事,我將它編寫成故事,希望能激勵向上,思考或定義自己的生命意義。對不起文章有些長,若有興趣請往下看,不成熟處多,請指教囉!)

 

       初夏的一天,天氣很晴朗,太陽高掛天邊,讓人神清氣爽。尤瑪.比令一早起身,拎著手 提包驅車前往學校,這一天是許多的原住民籍教師將匯集於此參加族語研習活動。尤瑪看到巴杜.哈用的名字出現在活動手冊的名單上,心裡非常雀躍,因為,巴杜·哈用尤瑪睽違多年的好友與兄長。

       活動開始了,與會的老師們為授課的講師報以熱烈的掌聲。

 「巴杜·哈用?」尤瑪心理期待著。

 「真的是巴杜沒錯?」

 「他來講課嗎?」

 「真的是他嗎?!」 尤瑪的眼神閃爍著。

      授課的講師果真是巴杜·哈用,他帶著一臉笑意走近尤瑪身旁,看起來寬厚的肩膀及豐潤的臉頰和過去稍嫌憔悴的面貌迥然不同。巴杜看起來啊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也比過去有活力有朝氣,但是尤瑪納悶著跟在巴杜身旁懷著身孕的女人是誰呢?

 「啊呦!尤瑪!久違了?妳好嗎?」巴杜的聲音很宏亮,他用雙手緊緊的握住尤瑪的手問候著。

 「久違了,很思念啊!巴杜哥哥,阿呀!我們大約有十年沒見面了呢。」

 「你真的看起來愈看愈年輕了呀!」尤瑪很直接的描述多年不見的兄長。

 「真的嗎?」巴杜笑著回應。

      從巴杜爽朗熱烈的對話,不難看出他對族人好友的思念溢於言表。

研習會場中,有許多巴杜曾經的好友和故鄉的族人,還來不及一一招呼,上課鐘聲就響了。         

     在研習課堂中,巴杜很仔細講述原住民的文化,從過去到現在的史實,他一一闡述, 想起十年前住在拉比部落的那一段日子,特別感謝上蒼的安排有機會結識巴杜,過去的那段時光,尤瑪常在部落的馬路上遇見巴杜,有時候看見巴杜優麗同行,有時候見到巴杜和他的子女一起散步,多年的記憶裡,巴杜一家幸福家庭的理想圖像始終烙印在尤瑪的腦海裡。                                                    

     

      那一段相識相處在拉比部落,村落裡有許多夫妻檔、好友檔,有空時常常聚集在一起聊天喝茶說笑,從國家大事談到部落的事,從地方的事談到家事,從山豬談到猴子,從螢火蟲談到螞蟻----,唉喲!什麼芝麻蒜事都逃不過他們的話題,談到月亮出來談到太陽升起,他們都不覺疲累。內斂的巴杜總在一旁斯文的跟著呵笑,他們的情誼,甘醇的像部落下方的溪水一樣的清純潔淨。

      在尤瑪地想法中,巴杜是慢條斯里、笑容滿面的男人,不論誰在路上瞧見巴杜,總是看到巴杜非常禮貌的一一向路人點頭招呼,巴杜心地善良,也是謹守泰雅族社會規範”GaGa”制度的好男人。

      在尤瑪的心中一直尊稱巴杜為兄長,不只是他們是同宗的血緣關係,巴杜清新的形象一直被尤瑪尊重的。當初尤瑪剛嫁來拉比部落時,巴杜常勉勵說:

尤瑪!你和帖木妹夫一定要好好生活,家庭要細心經營,要好好栽培下一代的原住民子弟。」巴杜笑著和尤瑪說話。

「真羨慕你和妹夫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要加油喔!」

  巴杜說話的口吻自然中透露無比的誠懇和關心,像極了自己的兄長一樣,讓尤瑪印象深刻。

                                 

 

      巴杜的故鄉在隔著好多山的後方,那是泰雅族的虎比部落。自從和優麗結婚之後,他就 定居在拉比部落,但是他始終心繫自己生長的故鄉-虎比部落,常常自己一個人回去看望部落的親朋好友,甚至徒步回部落,走過部落的產業道路,拜訪家鄉的老人和他們敘敘舊, 巴杜一刻從沒忘記自己是虎比部落的一份子,而且定意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定居。

       巴杜結婚之後育有四子,每個孩子都乖巧懂事,妻子優麗是教會牧師的女兒,部落的人 都很讚賞巴杜經營家庭的成功,他是一個認真生活的人,所以他在部落裡的好名聲自然不脛而走。  

      在拉比部落裡,巴杜常常上山去打獵,有時候一個人隻身上山,有時候和三五好友成群在深山裡三天三夜是經常的事;到叢林野壑山採蘭花;跟人做板模的工作;到岳父的茶園採茶作工,或到別人家的田園換工,不論做什麼工作他都做的來,做什麼像什麼,只是部落裡的工作僅此而已,只有不停的找工作換工作,才能溫飽一家人。

 

    有一天下午,尤瑪在路上遇見巴杜

 「巴杜哥哥!你要去哪裡?」她提高嗓門叫喊著:

 「啊喲!尤瑪,原來是妳,我要去學校照顧學生」

 「喔?現在你在學校工作?」

 「我做學校宿舍的舍監,晚上自己利用時間看看書,我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讀一些書。」

    巴杜態度看似篤定的樣子。

 「喔!原來啊,你還想去學校讀書?」

      尤瑪話中肯定巴杜的決心,但心裡不相信,也懷疑自己的耳朵多不靈光,或是巴杜說笑,  心裡想:都超過五十歲年齡的人,怎麼可能和年少的孩子們一起上學呢?這機會太渺茫了吧!

  尤瑪沉浸在話題中思慮不停的打轉時,巴杜又說:

尤瑪!或許你不知道我年少時有多麼的荒唐,頑皮又貪玩,讓我荒廢當時的學業,這是我這生最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喔!我可以了解你的心境。」

「既然如此,你要加油!」尤瑪順著巴杜的說詞回應他。

「再見啦」

「再見,我們都加油」

  巴杜漸漸走遠了,望著巴杜漸漸離開的背影,尤瑪的心理不免酸了起來。

 

 

      三年過去了,拉比部落許多人各自忙碌,多未聯繫。這一天,只見巷道中里慕依阿姨店舖內擠滿了好多部落的人。 里慕依阿姨店舖很有人情味,也是部落的八卦中心,若想知道部落裡哪一家搬遷、哪家 孩子去當兵啦、哪家女兒未婚生子、哪家換新車啦、哪家夫妻打架啦、或哪個人找到新工作 了-------只要到里慕依阿姨的店鋪,就可以滿足部落裡喜歡探聽小道消息的慾望。只有勞信和 伊凡兩個酒鬼從早到晚橫倒在店舖門口的事,早就算不了什麼新聞了。

      有一天傍晚在各家燒飯之前,部落的店舖門口,不約而同的來了一堆女人,哈寶依萬 、 吉娃斯豆尤裴卡,她們圍坐的中間擺了三瓶維士比和一瓶米酒,等不多時微醺的三姑六婆聊了起來。略胖的八卦王哈寶小小聲的說:

「妳們記得巴杜嗎?」

「哪一個巴杜?」眾女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巴杜.哈用啊,那個優麗.伍茂的丈夫,部落裡最斯文的男人啊!」

「他怎麼了?」幾個女人的眼睛又圓又亮的等待話題。

「我告訴妳們,巴杜已經考上大學了,他已經到台北讀書了」哈寶很正經的說話。

「哈?真的嗎?怎麼可能?」

「他幾歲的人囉?怎麼可能回學校當學生?」女人們同聲應和。

「是真的,聖經說不能騙人,騙人不好。」哈寶鐵定的回答。

「哇塞!真是不容易啊!」女人們嘖嘖稱奇。

 坐在一旁的依萬接著說:

「那優麗去哪裡了?怎麼很少看到她在部落走動呢?那她怎麼辦?」

「她一直都在家,有時候跟著娘家人到山上果園工作,很少外出。」哈寶回答問題,好像很能掌握巴杜優麗一家人的動向似的。

「而且------巴杜優麗已經離婚了。」

「哈?」已經是大眼睛的泰雅女人,此時眼睛睜得比夜裡的貓頭鷹還要禿。

「真的嗎?哈寶啊!不知道的事不要亂講,神在看喔!」吉娃斯終於說話了。

「是真的,如果我說謊的話,你們可以詛咒木蟲來啃食我」哈寶篤定的回應。

「結婚廿多年了,還要離婚?」吉娃斯提高嗓子提問。

  哈寶搖著頭回答:「很難講ㄋㄟ,人生嘛!」

        此時空氣凝結,大家緘默了幾秒。對於這個話題,只見女人們搖頭歎息,不知如何接話。

  這時,女人堆中一直保持靜默的裴卡嘴裡聳聳欲動的似乎想表達什麼意見,於是他語出驚人 的說:

「難怪,難怪有一次----------」

「有一次,一年多前,我在麥當勞用餐時我看到-------」裴卡的話又卡在嘴邊,想說又不太敢說。

「怎樣嘛你,到底?」女人們按耐不住的起鬨裴卡快說。

「你看到什麼了?」

「我曾經-----看到------」裴卡還是吞吞吐吐。

「看到巴杜和一個女人在麥當勞用餐-----」

「用餐有什麼稀奇的,男女好朋友也可以一起用餐啊!」哈寶大聲挺身說話,於是大家斜眼看著少見多怪的裴卡

「不是用餐奇怪,怪在動作-----。」

「講清楚嘛你!快說呀!我們要去煮晚飯了」依萬不耐煩的大聲說。

「我看到那個女人很親熱的親自用手餵巴杜用餐。」裴卡終於說出重點了。

「-------------。」此刻空氣更顯凝重了,女人們瞠目結舌的不知說什麼好。

      只是,遺憾多於驚訝吧!女人們的聲音愈說愈小聲,深怕隔牆有耳,因為在部落裡傳聲筒很多,巴杜優麗是好人,他們平常為人處事受人尊重,所以女人們心裡知道就好,張揚出去是不道德的,總算大家都有著上蒼所賜的好心腸。

     等不到里慕依阿姨的催促,女人們都自動解散回家爲男人和小孩煮飯去了。

 

 

      這世界非常渺小,人生的道路也很狹小,這話怎麼說呢?優麗的姪女莎韻,他要稱呼 巴杜為姑丈,巴杜莎韻居然在台北碰面,同時也在同一所學校同一系所讀書。

    有一回莎韻從台北的學校放假回拉比部落時說:

「我那個巴杜姑丈啊!在學校相當用功,很聽師長的話,上課非常有精神,每一堂課他都坐在最前排,和教授的距離最接近,問題提問最多,很好學,非常認真,從未倦怠。」

「假日的時候我們都跑出去玩,留他一個”老人”在宿舍為大家整理筆記。」

  莎韻的媽媽回答說:

「怎麼那麼孤獨啊!」

「不會啊!巴杜姑丈啊,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能自得其樂啊!很認真很仔細的記筆記,他不太出門玩。」

「你們的同學當中,姑丈算是最老的同學囉?」

「是啊!他不僅是長輩,也最會照顧我們所有的同學」

    不論大人的世界如何變化,在孩子的心中長輩永遠是長輩,這樣的認定是很難改變的。

 

 

      至於優麗,她仍然在部落裡作他自己該做的事,有時候他到山上的果園忙農事,有時候她老婦人學織布。

      優麗有一雙靈巧的雙手,有時候學織布,做藤編,不論被單不論衣飾,只要出自優麗的手藝,絕對出奇美麗。部落裡許多人穿的衣服,都是優麗所織所裁剪的成品。

      勤快如優麗,這一年她在部落裡賣早點,美味又可口,生意非常好,可以說部落絕大部分外出工作的工人、上班的公教人員、上學的學生,他們的早餐都靠優麗這一家唯一的早餐店打點著,什麼漢堡、雞肉堡、手捲、厚片吐司等等上等的食材,一樣也不差,所以優麗的早餐店總似門庭若市般一樣熱鬧。部落裡出現像優麗的這樣的早餐店實在不多見啊?大家都說優利的早餐店是部落的麥當勞。

      每次在部落裡遇見優麗,她總是笑意掛滿臉上,洋溢著幸福與快樂,加上那一雙炯亮的大眼睛,眼神透露出溫柔和堅定的性格,中年婦人豐腴的身材,整體看起來是很有福態。

      優麗是五十開外的女人,個性活潑開朗,精神奕奕有朝氣,對人謙和做事踏實,尤其出身牧師家庭,家教較一般部落的其他家庭嚴謹,教會的服事工作和敬拜活動,她永遠走在前端不落人後。至於後來怎麼和巴杜不合了?落到夫妻離異的地步?誰都無法猜測與了解,只有他們兩人自己知道。                              

 

      哇!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巴杜離開拉比部落也過了五年,這段時間巴杜優麗不再聯繫,至於他們的四個子女也都相當的獨立,乖巧聽話,不讓父母為他們擔憂。

  

      有一天,巴杜帶著平地女人回山上的部落,女人的原住民名字巴杜給她取名叫瓦細。回部落主要的用意是帶她去認識親屬長輩,讓部落的親友知道有這麼一個新的媳婦,至於巴杜優麗的情緣對巴杜來說已經隨風而逝了。

      車子行駛在往部落的道路上,蜿蜒崎嶇,坑洞曲折的鄉間小路,一路會不到幾輛車,也沒見往返部落的公車。羊腸鳥徑的鄉道,數年如一日,從沒建設也從沒改變過什麼,頂多快到部落時馬路上多了幾盞燈罷了。

      這個鮮少人關心注意的山地部落-虎比部落,就是巴杜日日夜夜思念的故鄉,對他來說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一樣。縱使離開部落卅幾年,心理的根永遠不時的會回到這個起點,一個不起眼的虎比部落,一個讓巴杜牽腸掛肚的鄉愁,縱使是優麗或是瓦細都無法感同身受。 

    快抵達部落入口了,巴杜牽著瓦細的手說:

「妳現在所看到的山巒,是我年少時光曾經踏遍的土地。」

「小時候我在部落裡度過我的童年,爬過每一座山、揹過杉木、拉過竹子、游遍部落的河水 、跑遍部落的馬路」唉喲!巴杜說的口沫橫飛。然後又繼續說:

「還有,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山上追過山豬啊,你能想像嗎?」此時的巴杜神情透露出無比的驕傲與與自信。

「真的嗎?」

「你怎麼那麼厲害呀?」瓦細聽的目瞪口呆。

「這裏山明水秀的風景,實在太美了,我喜歡住在這兒。」瓦細像出遊的孩子般興奮不已。

      到了比穗姑姑家門口。巴杜在門外叫喊著:

比穗姑姑,您好!」

「我是巴杜。」

「哪一個巴杜啊?」比穗姑姑年事漸高,眼睛花了,差一點認不得侄兒巴杜

「我是巴杜、哈用。」巴杜拉高嗓門回應。

「唉喲喂啊!巴杜,久違了,你好久沒回來了啊!」比穗姑姑高興的跳起來。

「我現在在台北念書了。」

「喔!原來如此。我從別人口中得知了你的消息。」

比穗姑姑,這是我新任的太太,她的泰雅名字叫瓦細。」

  此時,瓦細甜甜的笑容像陽光像月亮像比穗姑姑籬笆內綻放的百合花一樣的嬌羞。

「喔!這是新的媳婦?」比穗姑姑點點頭看著瓦細,從臉到腳仔細打量,接著說:

「嗯!很漂亮!可是------你怎麼找個平地的女人做媳婦呢?」比穗姑姑用族語發音,很不客氣 的問話。

「啊------,這或許是我的緣分吧!」巴杜不經意的回答。

「還有,怎麼新媳婦看起來比你年輕很多很多,是嗎?」

「啊------,這也是我的命啊!比穗姑姑。以後我老的快,瓦細比較年輕,她會照顧我的」巴杜 笑著回應。

      巴杜瓦細在部落裡住了三天三夜,他帶著瓦細繞了整個部落,帶她認識所有的親戚朋友,包括巴雅叔叔、五漾叔公、亞韻姑姑、達利姑丈、莎米嬸嬸-------,瓦細點頭招呼很辛苦,像是要出來參選村長一樣的忙碌。

      巴杜有一點靦腆的把瓦細公開介紹給長輩和親屬認識,加上和優麗離婚讓他背負違反部落規範的情事,這讓他心裡感到遺憾,但無論如何,生活能重新來過,讓大家認定這個未來的媳婦,爭取親屬的認同,這樣的尊重和禮儀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瓦細是漢人,一路成長都很順利,她出身富有人家,她的父親是醫院裡知名的醫生,母親是老師,哥哥和姊姊都是醫生,她自己是醫學院的教授。

      瓦細巴杜結識三年了,第一次帶她回家認識父母時,父親的臉色很難看,很不屑的說:  「你帶的這個男人是誰啊?」

「我的男朋友。」瓦細認為鍾愛一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必要羞愧,所以她理直氣壯。

「男朋友?交往多久了?」父親又問。

「他是做什麼?」

「沒做什麼?他是大學研究生。」這時瓦細靜心的回應父親的問題。

「哈?這麼老還在當學生?我看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你才三十初頭,怎麼找一個這樣的人交 往?」瓦細的爸爸不明白瓦細擇偶的條件,居然如此粗糙。

「你是哪裡人?」終於佯裝客氣並且正眼瞧見巴杜的眼睛問話。

「我是山上部落的人,我是道地的原住民。」一直以來巴杜對身上留有原住民血液的身分是堅定的、坦蕩的、充滿自信的、是引以為自豪的。

「喔?」瓦細的父親緘默了幾秒鐘,然後又問瓦細:

「女兒啊!交往這事要多仔細考量,別為愛沖昏了頭,你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是啊!爸爸,我知道該怎麼決定自己,別為我擔憂!」父親把瓦細拉到一旁小聲的質疑著:

「原住民也就算了,還找個工作無着、沒有房子、沒有經濟基礎的男人,年紀比你大那麼多,

  什麼都沒有的人,能帶給你什麼幸福!年齡、學識、背景、生活差距太懸殊了--------!」

        瓦細父親的擔憂像天下所有疼愛子女的父親一樣,都希望孩子將來過的好。

                                 

      巴杜這幾年一心一意要把書讀好,在瓦細的鼓勵之下,每天讀到很晚,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求甚解,認真的程度不亞於年輕學子。巴杜心想若再錯過讀書的機會,這一生就和書絕緣了。所以讀研究所的那三年,巴杜吃盡了苦頭,最主要的原因是以他的高齡身分,研讀英語原文書非常的吃力,因為他離開書本太久了,記憶力生鏽、腦筋不再靈光,反應也嫌遲鈍,和年輕的學子比起來真是百般辛苦。

      近花甲年齡的巴杜,上電腦課時鍵盤上的字看起來模糊凝成一團看不清楚,但他仍然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輸入;讀原文書時一長串的句子都是生字,還要一個一個的查字典,再經過一番整理翻譯後才弄清楚,既費時又費力,這樣的挑戰對他而言無疑比登天還難。可是他的毅力與恆心加上瓦細的支持與認同,他終於衝破重重的難關,順利拿到研究所碩士的學位,並且在大學裡當助理講師。

      這一年巴杜還是不放棄繼續研讀的決心,他仍報考研究所博士班的考試,結果以第一名璀璨的成績錄取,真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巴杜認為考上固然光彩,繼續努力完成學業最是他最終的目標,這份榮耀與瓦細分享之外,祖先的庇佑和來自部落親友的祝福是他背後最大的力量。

                                      

        在研習會裡巴杜執意等待尤瑪下課後再敘,他們聊起拉比部落的當時,聊近況,聊未來,就像多年不見再度重逢的親人一樣,依然親切,萬般欣喜。在言談中尤瑪很清楚見到巴杜的氣質散發出自信與光芒,最特別的是巴杜的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和坐在一旁柔美的瓦細看起來很匹配也幸福。

    尤瑪揮別了巴杜,望著巴杜英挺的背影牽著待產的瓦細漸漸走遠,除了嘆息也感佩,但想到巴杜光明的未來,還是深深地寄予無限的祝福。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avi80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